江河万古 宅兹中国
——许倬云《万古江河》读后感
林 慧
从《春秋》到《史记》,从司马迁到范晔、班固,中国人历来都有著史的传统,谱写造就了中国人共同的文化记忆和身份认同。薪火相传,许倬云写下《万古江河》这部中国简史,是一位历史大家写出的“小书”。中国历史上下五千年,能化繁就简、取精用弘写出一部简史何等艰难,唐人刘知几论史家三长,许倬云史学、史识、史才兼备,通过《万古江河》,入门者可以初窥中国历史堂奥,也足以引得我们走向历史的细部及深远处。
我是谁?我从哪里来?向何处去?这是属于哲学的根本命题。这大哉问同样适用于历史:我们是谁?我们从哪里来?向何处去?一如太史公所言:究天人之际,通古今之变。《万古江河》也同样站在世纪之交的基点上,回应了这属于全体中国人的命题。
关于中国人的起源,学界聚讼纷纭,一个普遍的科学共识是来自于非洲大陆。然而,与人种基因并行的还有地理基因,同样参与形塑了最初的华夏先民族群,这地理基因正如许倬云所言是黄河与长江,所谓万古江河,宅兹中国,就像埃及人依傍尼罗河,两河流域塑造了巴比伦文明一样,生长在长江黄河的先民缔结了最初的华夏文明——无论我们来自何处,是黄河的暴虐凝聚了我们,是长江的温润滋养了我们。
当今天的我们思忖“我们从哪里来”的时候,与其说是一种科学问,毋宁说是一种文化问。这也是许倬云在书中把重心放在文化史探讨的深意所在,并且将讨论的重点放在了平民文化这一区间之内。一如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所问,我们的先辈,李白诗句中的床前明月光究竟是哪一种床?宋人餐桌上的吃食与我们有何异同?他们如何衣食住行,再深一步便是他们在想些什么,信仰为何?以普通人的文化史映照普通人的文化史,正是《万古江河》的着力处,这其中体现出了一种唯物史观,正如共产党人所言:劳动人民创造了历史。今天领导人提倡家风也是如此,用意正是追本溯源,通过发掘传统文化中的积极因素修身正德,不忘初心。
透过一位高明的写作者,我们不仅仅能够读通其想表达的思想,更可以直观感受他的所想,落笔之处能体悟写作者的内心。就像读《报任安书》,我们几乎能够切身感受到司马迁所遭受的那种屈辱和痛楚。是啊,我向何处去?我们向何处去?中国向何处去?从来都是一个凝结着无尽血泪的沉痛大题。就此,太史公的回答是:人固有一死,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,他的回答是一部《史记》。
同样,在写到中国近代时,我们分明也能感受到许倬云笔底的犹疑、叹惋、愤怒和迷惘,以及文章终结时的那一份百川归海的自信与坚定,他说:“中国人在灾难之后,必须重新振作,巴颜喀拉山的雪水,在最近的未来必流入大洋,在彼此相通的海洋中,长江、黄河的水滴,将与别处的水滴混合。那时,中国的江水河水、印度河、恒河、尼罗河、波斯湾、红海、地中海、密西西比河、亚马孙河、刚果河……各处的水滴将在本来就分不开的大洋之中,难分彼此!万古的江河,不只属于中国,也属于全人类。”这几乎就是跨越千载,与孔孟“天下大同”的时空对话。
向何处去!这问题屈原在汨罗江边一定问过,这是他的《天问》。孔子一定也问过,秦皇汉武问过,龚自珍问过,林则徐问过。五千年的历史进程中,向何处去的问题,一直伴随着中华民族的每一根挺直的脊梁:“我们从古以来,就有埋头苦干的人,有拼命硬干的人,有为民请命的人,有舍身求法的人……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‘正史’,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,这就是中国的脊梁”。《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》,这是鲁迅的问,也是鲁迅的答,写于九一八事变后的民族危亡之际。
问苍茫大地,谁主沉浮?这是伟人年轻时的设问。数风流人物,还看今朝。这是抗战胜利后,伟人掷地有声的回答。
向何处去,站在新时代的入口,我们能为鲁商创造什么?留下什么?每一个鲁商人必将用青春和汗水、拼搏与赤诚作答,肩负起国企应有的责任,服务山东大局,服务人民大众,2020年是集团的“创新年”,没有思想上的破冰,就很难有行动上的“突围”,我们要努力在危机中育新机,于变局中打开新局。
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,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!
魏征曾经说过:历史如同一面镜子,可以正衣冠,可以知兴替。在如镜子一般的历史面前,我们能够确知我们是谁。许倬云在书中一再抒写中国文化史,其用意就在提示我们,中华民族的本质认同是一种文化认同,这种文化认同,是五千年来历经内忧外患依然凝聚在一起,是种族延续的根本保证。
《万古江河》的另一条线索,则是国族认同,是近代以来历经列强侵略凌辱的中国人,在血火硝烟中凝聚起来的。文化认同与国族认同叠加,使得我们深刻体认与确知,我们是中华民族的一员,“国家兴亡,匹夫有责”的一员,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”的一员。
百万年间,长江黄河流经这片土地。百万年间,中国人在此筚路蓝缕,守成创业。江河之水就像乳汁,浇灌进入我们的集体记忆。而我们,正如江河之中的一滴滴水珠,凝聚成浪花,汇聚成波涛。
过去、现在和未来,江河万古,宅兹中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