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价值在于存在——读《白鹿原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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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出人生的悲剧。只是所有人深陷其中没有感受到。在关中的一隅,一个有着白鹿传奇的平原上,这些人或生或死,作为看客我们无法插手。我们只能从中看开一些东西。比如生死,比如生活。

第一个死掉的人是白秉德,在他以绝对的权威卖掉一匹骡子给儿子娶第六个老婆后,用一种突兀的方法死去。他的死揭开了故事的序幕。总有这样的人,他的离去只是抛砖引玉的作用。对于这样的人我更愿意说活着的人是寂寞的。白嘉轩在这之后才真正开始自己人生的辉煌。作为父亲他是愿意牺牲自己来成全自己的孩子的。世上所有的父母都是孩子的上帝,他们救赎我们。在后面当白嘉轩成为父亲时,好像没有用这种上帝的姿态来救赎他的走上歪路的大儿白孝文。在这儿白嘉轩显示出来的是一种理智的,超前的思想:“孝文活他的人我活我的人,各人活各人的人。”他清楚的知道人无法插手别人的生活,即使是血脉相承的父子。生活是集体的又是个人的。我们在这个社会上是独立的注定了我们是孤独的。所以,在这白嘉轩并不是真正那么的冷血。他放手让儿子长大,成熟。在那个愚昧无知的白鹿原,他可以被称为圣人,像他的姐夫朱先生一样有着先见之明。我不是陈忠实,我无法知道他对于白嘉轩真正的想法。但是不管如何结果是好的。生活的意外之喜就是这样。我们意料不到未来。所以生活才变得让人期待。

书中提到白鹿原是个被白鹿庇佑的地方,但是在这人口是不允许过千的。不知不觉中,塬上的人口过千了,于是一场始料未及的瘟疫到来了,死神提着镰刀站在上空看着大批大批的人死去了。没有人被特别的提到,除了第一个吃螃蟹的鹿三的妻子,那个没有名姓的女人。她的一生是悲苦的。没有留下任何东西,一辈子就靠着家里的男性,丈夫不让儿子儿媳进门她也只能听从。她是鹿三的附属。她死时的殊荣是鹿三平时做人不错带来的,跟她无关。塬上所有的女人的结局跟她是一样的。只是田小娥更惨一些。所有说喜欢她的人在走投无路时第一个放弃的是她。她像一个无思想的物品一样被利用被赠送。最后还死于非命。在她死后引起的一系列事件,我想把它当做陈忠实为她唱的挽歌,为那个年代那个地方的女性掬的一把同情泪。她们作为个人死去,陈忠实为她们花费了笔墨。但是瘟疫来时死去的那批人只是变成了一个数字被登记在县志上,被篆刻在祠堂的碑壁上。死神总是对于个人温柔些,认真些。在后来的革命战争中,那全军覆没的三十六团在历史上这些生命只占了指甲盖大小的位置。生命有了廉价的味道。

我们是生活在青黄不接的年代,没有接受到农业文明的教育也漏掉了所谓的工业文明,我们稀里糊涂地长大了。很遗憾我们的生活中没有“切断的苜树齐刷刷扑落到脚面上,散发出一股清香的气味。”这种迷人的气味。以前的人们单纯的喜爱土地。对于土地有着执着的控制欲。即便在他们眼里的圣人朱先生不止一次念叨着“房是招牌地是累,攒下银钱是催命鬼”,如果有属于自己的土地的话,他们甘愿被土地所累。他们都是中国的伏尔泰。生于土地,匍匐在土地,归于土地。这样的生活是我们无法到达的。我们只能遥望。现在的我们生活已失去了这样的单纯执着,我们在新的城市中迷了路。

加缪说:“世上的罪恶差不多总是由愚昧无知造成的。”于是我武断地认为白鹿原上的人们是不幸运的,他们恰逢时代变革,聪敏的人知道了自己要走的路,要过活的日子。比如白嘉轩,比如白灵,比如鹿兆鹏,比如朱先生。他们读了一些书,明白了生活的道理,明确了理想,于是在这条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走下去,直到死去或成功。在这地方最愚昧的是女人,她们甘愿当附属,当看客。鲁迅先生最厌烦的就是看客。幸运的是她们还无法当罪恶的领头者,她们的生活重心还在男人和孩子和土地上。最可悲的是,作为领头羊的黑娃,他满怀着热情去革封建地主的命,去革小资产阶级的命。愚昧的人骨子里的邪恶在拥有了势力后不自觉的爆发了。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,他们只当是黑娃做人太过极端。虽说这是本性,但是推动的还是那可怕的无知。本性是深藏的东西。革命是血腥的行为。不管是黑娃革命还是后来的田福贤革命,对于白鹿原人们的生活都造成了很血腥的记忆。人们只知道活在当下,没有人想去管什么年代,什么人统治。像朱先生说的“得了天下以后会怎样,还得看。我看不到了,你能看到。”我们是那活着的看得到的人,可是我们也是狭隘的人,无知的人。愿意睁开眼看到的人很少。于是那些罪恶在我们闭着的眼皮底下发生。我们本着不管乎自己生活的原则自顾自的过活。上帝默许了从古自今这样沉默的羔羊的存在。那些赎罪的羔羊会被上帝红牌出局的,只是不知是什么时候。如果我们要沉默那么我们只能等待,像等待戈多那样,也许什么也等不到。

生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。我们要将那层窗户纸戳破,就可以看到它真正想要展现给我们看的了,窗户纸上的大好河山,男欢女爱只是假象。鹿子霖教唆田小娥勾引白孝文,却又装作善人承接白孝文的资产让白孝文一辈子对他感恩戴德。我们看到的并不仅仅是鹿子霖的伪善和他骨子里的龌龊,这是人性的缺点,我们的绵薄之力要改变很难。我看到的是一个不可逆转的命题。人类是世上最厉害也最无能的东西,我们能知道自己骨子里那些邪恶的东西,却无法更改,只能压制。要时刻小心这个魔鬼挣脱囚禁跑出来主导我们的生活。白孝文就是让魔鬼跑了出来。最后落个家破人亡的地步。鹿子霖一直让魔鬼指导着自己生活,下场是让大儿下落不明,小儿英年早逝,自己孤独终老。但是在故事中,陈忠实对他仍是友好的,因为让他存在到最后,经历所有生活中所给予的各种东西,不论是最幸福还是最心酸艰难的时刻,他都不能放弃,他成为大千世界众人生活的一个缩影,成为中华人们的一个代表。

总觉得白鹿原上的人们是一辈子活在鱼缸里的金鱼,他们最终也要死在鱼缸里。或许我们也是这样的,但我想挣脱这样的宿命。他们是生活中最艰难却又最正常的一个群体,在生活中他们的喜怒哀乐,他们的兴衰成败全部都是基于他们存在这个前提的。对于个体而言,只有真正的存在着的人才有无限可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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