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视之忆,时代所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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现在人们的娱乐方式多种多样,歌舞厅,游乐场,音乐酒吧,电影院更是遍地开花,看一场电影是很稀松平常的事。但在三四十年前的农村,基本没有什么娱乐活动,看电影更是一件奢侈的事。

我是农村土生土长的孩子,在考上大学之前,没见过什么大世面。对人生中很多的第一次都记忆犹新,印象特别深刻。我依然记得第一次看电影的情景。

那次放映的电影是《少林寺》,放映地点就设在村南宽敞的打麦场上,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,下至三五岁的孩童,从来不知道电影为何物的,就像看西洋景一样地来看稀罕。

太阳还没落山,全村的老少爷们就都倾巢而出了,全都聚集在了打麦场上,那么大的打麦场挤得严严实实,人员比召开村民大会都齐整。和我一样的半大孩子,连饭都顾不上吃,早早地就搬着板凳马扎来占位置,逼得家长端着碗来送饭。

空旷的打麦场上早竖起了两根木头杆子,杆子中间挂了一块银白色的幕布,放映机就摆放在银幕的正前方,孩子们聚到放映机跟前,围着庞大的放映机东瞅西瞧,虽然看不出什么门道,可还是很兴奋。那时村里还没有通电,放电影的电源要用发电机,庞大的发电机就放在电影机旁边,发出轰隆隆的声音。

好不容易盼到夜幕降临,大家都屏住呼吸,等待着电影上演。放映员开始调试放映机的位置,一束强烈的光线投射到前方白色的大银幕上,有调皮的孩子站在放映机前,把手伸到光束里挥舞,手的影子就投射到了银幕上。有几个胆大的孩子也就跟着学,于是幕布上投射出一片手的影子。其他孩子就惊呼,谁谁到电影里面去了。

在电影放映之前,村长对着包着红绸布的话筒讲了几句话,意思就是现在改革开放了,土地承包到户了,要感谢党的好政策,致富不忘共产党,积极交公粮之类。然后,放映员开始正式放映电影。当大家看到薄薄的一块幕布上竟能挤进那么多人时,都张大嘴巴惊奇不已。有的孩子特好奇,想看看幕布背面是什么,结果跑到幕布背面一看,正面看不到的地方背面还是看不到,只不过是一切影像都左右颠倒了,本来是右手拿东西,在背面就成了左手拿东西。有晚到的人在幕布前找不到位置,索性在幕布后面看起来,不过,他所看到的影像都是反的,人也都成了左撇子。

第一次看电影,看得那么认真,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,当有人站起来去方便挡住了观众的视线时,都会有人大声喊着坐下、坐下,以至到现在都记得电影里面的情节,对小虎的扮演者李连杰、白无瑕的扮演者丁岚非常崇拜,第二天大街上就开始有了“少林,少林”的歌唱声,还有“嘿哈、嘿哈”的打拳声,那是在模仿电影里的武打动作。很多小伙伴的功夫梦就是在那时候点燃起来的。

那时,一部电影一般有三四个胶片盘,跟以前相机里装的胶卷一样,大大的一盘,放完一个,再换另一个胶片盘,在换盘播放后,放映员还得把下一个要放映的片子从后头倒带回来,然后再放映时才会从头开始。有时放映员会忘记倒带,直接放映后才发现是影片的结尾了,赶紧换下来重新倒带。

我们就趁换片子的空玩一会,跑到放映员跟前去看他忙活。那时,胶片盘——也就是现在说的拷贝——极少,需要几个地方轮换着放映,就是我们放完一盘,早有别村等着的人拿了盘去,他们村还等着放映呢。而我们村下一个胶片盘也有我们的人在别的村等着呢,有时三四个村轮换着放一部影片很正常,我们称这叫跑片。有时也会遇到上片不接下片的情况,就是放映时间没有协调好,我们这边放完上一盘了,那边的下一盘还没放完,我们就只好焦急地等待。

在文化知识匮乏的农村,要是能当上电影放映员,那是让人羡慕的美差事,不但能像公家人一样拿工资,关键是还好说媳妇。开始的电影放映员是乡里派来的,后来,大安当上了村里的电影放映员。大安是村支书的儿子,因为患小儿麻痹症,走路一瘸一拐的,在村里很少有人搭理他。可自从当上了电影放映员,在村里就格外吃香,他走到哪里,都会有人讨好似的问他,最近什么时候放电影以及放什么电影,提前得知消息的就像得了皇上的圣旨一样到处散播,一顿饭的功夫,全村便都知晓了。靠着放映员的身份,没多长时间,大安就娶进了一位漂亮的新媳妇。大安结婚时,村支书特意包了一场电影,全村的老少爷们都来捧场。

把村民召集在一起最好的办法就是放映电影,每当村里有什么大事情要宣布时,村支书就通过大喇叭预告晚上村里放映电影,不用动员,大家便准时汇聚到打麦场上去。但是,村里并不是经常有大事发生,所以电影也不是经常放映。我们这些喜欢看电影的孩子怎么办?办法还是有的,那就是打听着哪个村有就去哪个村去看,这个村不放那个村放,方圆十里是我们看电影的范围。及早吃过晚饭,只听一声吆喝,马上就有志同道合者聚集,三五成群地向放电影的村进发,晚上十点后电影散场后,我们仍然精神高亢,一边议论着《红高粱》中巩俐的美,一边不顾天黑路险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。在追逐电影的路上,我们乐此不疲。

随着村里第一台电视机的出现,我们追逐电影的热情开始下降,转而追捧起电视来了。因为电影不能每天看,而电视可以。和我家隔了一条街的李光效家每天都挤满了人,开始是把电视摆放在屋里的,可是来看电视的人太多,屋里实在坐不开,于是就搬到了院子里。院子虽大些,但显然还不能完全接纳村民对电视的热情,而且有些观众为了不错过节目,方便时也不找地方,在院子里随地便溺,最后他家把电视机摆到了大街上,天一傍黑,电视就准时插上电源,播放新闻联播。村民们搬着凳子、小马扎,像看电影一样围在电视机跟前追剧。那时《霍元甲》《陈真》等电视剧正火爆荧屏,看起电视来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,直到现在,当时的情景还是那么记忆犹新。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成了全村人瞻仰的对象。

慢慢的,时间就进入了九十年代,村里的电视由少到多,由一台到两台,由两台到三台;电视的尺寸也越来越大,由14寸到17寸,然后再到21寸;颜色也从黑白变成了彩色,由厚变薄……科技在进步,电视在发展,我家的电视也和千千万万家庭的一样,经历了一次次的更新换代。

母亲看到我们每天都到别人家看电视,就和父亲商量我们家也买台。一台17寸的凯歌牌黑白电视就这样进入了我家,那已经是八十年代末了。到2000年的时候,鸟枪换炮,我家淘汰掉了看了十多年的黑白电视,换了台21寸的长虹彩电。不到十年的时候,我家又将32寸的换成了42寸的,电视机越来越大。

电视走进了家家户户,成为亿万家庭中普及率最高的家电,一时风光无限。开始时靠室外天线接收信号,后来,转为有线信号,信息量大增,可供选择的内容越来越丰富。然而,随着电视机越来越大,影像也越来越清晰,电视对人们的吸引力却越来越小了,因为智能手机的出现,人们开始借助智能手机了解外面的世界。开始时,手机还只是一种简单的通讯工具,可仅仅经过几年的发展,一部小小的手机已蕴含了巨大的能量,无论吃饭穿衣,还是工作休闲,都能在手机上实现,手机成为人们手不能释的生活必需品,一机在手,世界尽在掌中……

从电影大银幕到电视小荧屏,再到手机触摸屏,屏幕的变化折射着科技日新月异的发展,屏幕越小功能越强大。人们从最初生理需要上的吃饱穿暖,到对物质文化需求的极大提高,人们在享受着科技成果的同时,也见证了新中国成立七十年来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。



李建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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